说来也巧，我前些天翻《宋史》时，正撞见这位"十三团练"的轶事。赵宗实这名号啊，就像个藏着密码的青铜匣子——"团练使"的官职像是匣子上的铜锁，而他作为濮王家第十三位公子，可不就是锁芯里那枚精巧的玄机么？更妙的是连枕边人高滔滔都爱唤他"十三郎"，这亲昵的称呼里，倒藏着北宋宫廷里难得一见的烟火气。
记得那年杏花微雨，我站在开封府遗址前，导游说脚下青砖曾印过赵曙的龙纹靴。这位被命运反复揉搓的帝王，四岁就被抱进深宫当备选太子，转眼又因仁宗喜得麟儿被遣返王府。宫墙内外的桂花开了又谢，少年郎的心怕是比汴河上的浮萍还要飘摇。直到某日，他在御花园撞见个扎双鬟的小姑娘，从此生命里才有了扎根的土壤。
说来也奇，曹皇后养在跟前的外甥女高滔滔，活脱脱就是照着话本子长的。史书里说她"性刚烈如秋霜"，可我看她望着赵宗实的眼神，分明是三月汴梁最软的柳絮。两人在宫墙夹道里分食糖渍梅子的光景，倒比那些雕梁画栋更让我心动。难怪后来新帝登基，面对太后的施压，她敢扬起下巴说："妾身嫁的是十三团练，可不是什么官家！"这话里的傲气，怕是把宣德门的铜钉都比下去了。
要说最让我唏嘘的，还是深宫里的真情难得。赵曙身边始终只有高氏一人，这在三宫六院的年代简直像白瓷盏里养着朵红芍药——扎眼得很。有回我在博物馆见着他们的合葬墓志，那些缠绵的铭文竟让我想起《长恨歌》里的句子。只是唐明皇到底负了杨玉环，而我们这位"十三团练"，倒真把青梅竹马守成了白头偕老。
